逆流而上-平鑫涛与琼瑶真情告白的目录章节详细介绍

养海桃2024年09月06日 08:00 阅读 (1) 校园小说目录

逆流而上-平鑫涛与琼瑶真情告白的详细目录和章节如下:

第一节  童年,家境小康。我是独子,一家三口住在上海的南市,堪称豪华的“石库门”房屋,独门独院二层楼。   那年,小学五年级,中日战争爆发,烽火迅速直扑上海。为了响应*的号召,父亲毅然从军,失去讯息。就在日军攻陷上海的前夕,体弱多病的母亲,带了幼小的我,只带了最简单的行李,仓皇逃进了法租界。   无数无数的难民,涌向租界,租界宣布关闭,绝大多数的难民,被挡之于外,我们能够顺利进入,已经十分幸运,更何况还能租到一间“亭子间”,作为栖身之处。   “亭子间”只可容纳二张最小最狭的床铺,没有厕所,床边放个有盖的“马桶”(木桶,大小便用),每天凌晨,有水肥车来到巷口,主妇们纷纷“拎”(拿)着马桶、去倒马桶,并在巷口洗刷。也许你不能想象这是怎样的景象,如果你看过“康熙帝国”连续剧,其中容妃被打入冷宫,每天洗刷马桶的情形类似。  母亲本来瘦弱,搬进“亭子间”后,气喘大发,往往一两个星期,不能平躺,只能坐着,十分痛苦。但是,每天凌晨,只要听到水肥车的那声吆喝,她必起床,拎着马桶下楼。这种影像深深镂刻心头,至今想来,犹觉心酸。   有一次,母亲实在喘得太厉害了,邻居请来了一位西医,打了一针,气喘立刻平息,马上可以平躺下去。幼年的我,看得目瞪口呆,心想,这种针真灵,以后母亲再发病,只要请医生来打这种针。但是,我们如此贫穷,怎么能再请得起医生?我偷偷地把针液空瓶留下,告诉妈妈说,下次我来替你*。   果然这一天来到,母亲说:“看样子只好请你做一次小医师了!”我去药房买来了针筒、消毒的酒精灯以及针液等,模仿医师的动作做好准备,但两手发抖,怎么也不敢下手。毕竟我只是个五年级的孩子啊!母亲说:“如果你不打,我活不过今天,你打,最多打得不好,痛些,流些血,我不在乎啊!”我实在舍不得相依为命的母亲“活不过今天”!勇敢地把针扎进母亲的肌肉。好奇妙,母亲的气喘平息了。我对母亲说我长大以后要做医生,看病*,不收钱,或收一点点钱。我恨那个医师,出诊费为什么如此昂贵。以后我常常为母亲*,“技术”愈来愈进步。   父亲终于回家了,沮丧极了。报国未成,白手起家所撑起的事业,毁于一旦,又找不到工作,整天忧伤。  这个家,被愁云惨雾压得透不过气来。  我父亲是个内向的、悲观型的人物,他不善言辞,常常因为辞不达意而急得五心烦躁,转而怒发冲冠。童稚的我和羸弱多病的母亲,就变成了他宣泄怒气的出口。   他有一条厚厚的红木戒尺(可能是“纸镇”),当我“犯错”时,我必须伸出手来,接受戒尺的痛打。如果我能及时认错,也就手下留情,偏偏我绝不认错,(事实上我真的不认为有错,比如他心情不好,要我唱歌纾解他的情绪,我偏偏不唱;比如我看到他愁眉苦脸的回家,没有向他展现笑容等等。)宁可挨打而闭紧嘴巴,也因此而火上加油,耳光、拳头就纷纷上身。通常母亲会挡在我身前,无法遏止的拳头就打在母亲瘦弱的身躯,所发出的皮肉被打的声响,震得我心智俱裂。   于是,母子俩就抱得更紧,默默地、坚强地接受强风暴雨。   于是,父亲开始捶打自己,猛打自己的头和胸。他本性忠厚善良,深爱妻儿,也不愿意伤害我们,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,就开始自责和自虐。   最严重的一次,他自虐后痛得满地打滚,我和母亲在旁看得呆住了,没想到及时劝阻,事实上也无法劝阻。最后送医急救,因自己捶打太重而胃出血。当他出院后不久,故态复萌,我还是常常挨打。   小小年纪,终于动了“轻生”之念。心想,如果从平台上跳下去,自己可以脱离苦海,但想来想去,我这一死,可怜的母亲如何活得下去?坐在平台一隅,仰望长天,我发誓如果能长大成人(不肯定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顺利活得下去),我必须非常非常努力地挣脱贫穷,不奢望富有,只求丰衣足食,不再贫穷。      第二节  父亲终于找到了工作,虽然薪水菲薄,但还是搬离了那个“亭子间”。新家是上海所谓的弄堂房屋,四层楼连栋楼房,我们住楼下,不到十坪大,隔成两间,前面是父母的卧房,兼客厅、饭厅、做功课的书房。后间是我的卧房兼储藏室,在堆满的杂物间,有一张小得不能再小的床。至少我有了自己独立的房间。   当我日渐长大,无法在那张小床上直躺、平躺,只能像虾米那样蜷着睡。这样我整整过了十一年。也许你不相信,这些年来,我不曾好好洗个澡,只能用一只较大的面盆,放在床边的“方寸之地”,擦洗身子。这样长时期的困守在这样小的空间,因此而得了一种潜在的心理病——幽室恐惧症。   我强烈地期盼,将来如果事业有成,一定要住进大一点的房屋。   虽然家小得让我窒息,外面的空间却很大很大。初中三年,我每天第一个进学校,最后一个出校门。尤其到了高中,不上课的时间,也不回家。上海是那么繁华的都市,逛马路也是享受,又有那么多的书店,我没有钱买书,但站着也就读完一本本好书了。图书馆非但可以借书,还可以借唱片,贝多芬的九大交响曲,巴哈、莫扎特等的重要作品,都是借了唱片,在我家小破唱机上放了又放。每个周末,上海市*交响乐队,常在公园露天演出,免费欣赏。我对音乐、美术、文学的兴趣,就在高中时代这样培养出来的。  

高中毕业以后,父亲主张送我去当学徒,学习一技之长。他实在无法供应我读大学,也实在怕我长大后和他一样潦倒,有一技之长,至少人生不会如此贫苦。   但我抵死不从,我觉得唯有读完大学,才有更多机会,在社会上一争长短。何况,因为营养不良,身体瘦小羸弱,手无缚鸡之力,怎样学艺、做工?更何况,我最想当画家(这是父亲举双手反对的)或当医师,替穷人看病;或者当律师,替穷人打抱不平,这些都是需要十年寒窗啊。   当时,国立大学的学费并不高,半工半读,未始不能实践*。与同学们相约,毕业后共赴北京应试,但还没有说服父亲,却生了一场大病。   这是我和父亲最严重的一次冲突,那时高中即将毕业,突然发起高烧。父亲带我去看病,一回到家,我烧得昏昏沉沉,清脆一声,我的脸颊上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,父亲说:“你为什么要生病,为什么不知道自己保护自己,你知道我家多穷,你知道看医生多贵吗?”   原来我家太穷了,我没有生病的权利。好嘛!我就不活!   我决定拒绝吃药,他们把药硬喂进我嘴里,我立刻吐出来,终于病情日益严重,奄奄一息。足足有半个月之久,高烧不退,昏迷不醒。医师诊断不出什么病,每天都有同学来探望,他们说:“今天再去看看平鑫涛吧,说不定明天就见不到了!”母亲急得天天以泪洗面,父亲又自责又忧心。他们把我从小床搬到他们的大床上,以便照应。我不知道他们这些日子睡在哪里?   母亲从我的*,从我的脸部表情,可以看出我被病情折磨的苦痛,知道我爱音乐,她把一台老旧的收音机放在枕边,播放电台里的音乐。说也奇怪,我的眉头渐渐舒展,表情平静,不像是昏迷,而是沉睡。两周后,热度下降,医师也诊查出病源,对症下药,从鬼门关回到人间。   这场病,也改善了我们父子关系,他不再大发雷霆,变得和颜悦色。不再坚持我去当学徒,也同意我上大学,但我病好后,已错过所有的入学考试。幸好我就读的中学,有大学部,我可以直升,不必考试。问题是这是私立大学,贵族学校,学杂费贵得吓人,根本不是父亲所能负担。幸好我祖父及时伸出援手,答应把他的养老金供我缴学费。父亲与祖父一直有严重的“代沟”,祖父独自居住,与我们很少往来。偶尔他会带我出去吃个小馆子,给些零用钱。高中时期,我常主动去探望他。祖父很爱艺术,对我这个深爱艺术的孙子,十分投缘,他就很慷慨地帮助我达成愿望。      第三节  能进大学,可能是我人生最大的转折点。  我的学校,离家很远,要换二班电车,将近一小时车程才能到达。车钱是父亲给的,但我哪舍得用,上下课都是步行。每天清晨五点,我就从家中出发,八点前到达校门。别以为这是艰辛的行程,其实这三小时是我十分“享受”的时光。行程中必须经过一座公园。早晨的公园空气好,又热闹,很多人在打拳、健身、溜鸟、下棋,还有一位长髯老人讲解古书,还有人教写生。我在这四年的“公园大学”中,学了基本的围棋、古典文学的基础知识。最重要的,非常快乐。   每星期省下的车钱,可以供我看一场电影或话剧。上海电影院的前五排、话剧院的最后五排,票价是最最便宜的。刚好那个时代,电影事业十分辉煌,有无数好片,连中国电影也有不少经典之作。至于话剧,更是人才辈出,好戏连台。我一生对戏剧的热爱,几乎到发疯的地步,也许就是那时候种下的因子。   就读的大学,既然是贵族大学,学生们大都是富家子弟,个个服饰考究,出手阔绰,像我这样的穷小子真是少之又少。因为生活水准的不同,难免和他们格格不入,甚至有些自卑。这些同学,家庭环境好,兴趣广、玩心重,上课难免心不在焉。我在高中时的功课很烂,勉强及格而已。进了大学,环境改变那么大,使我深深觉得,如果要在班上出人头地,只有在功课上得到傲人成绩。于是我发奋努力,果然一鸣惊人,尤其那些特别难以过关的学科,往往只有一二人及格,我必是其中之一。同学们开始对我另眼相看,继而有人求教于我,特别在考试前,希望我“指点迷津”。我常常用“学生的观点”来解析课业的重点,往往比教授们制式化、乏味的授课方式,有效得多。我非但当了四年的级长,大三时还被两位教授聘为助理,为他们整理讲义,甚至批改试卷。   *三*五月,在隆隆的炮火声中大学毕业。  教务主任主动给了几封申请美国大学的推荐信,附有各科四学年的成绩,“像你这样的全A学生,申请美国大学,大多数学校都会接受的。”他说。   出国留学,当然是我的梦想,但从来不妄想,即使申请到全额奖学金,也绝对筹措不到去美国的旅费。   虽然我放弃了出国的念头,但想不到一个星期后,我真正的离开了家园,远渡重“洋”。   有位亲戚,是招商局的船长,他奉令撤退到*,有一个舱位的空额,问我要不要随他来台。   父母百般不舍,却一口答应。上海解放正近在眉睫。父亲认为战后必有一番混乱,工作难找,既然毕业了,出去闯闯,也未始不好。那时候,“逃难”的人,千千万万,不论飞机或轮船,都是一票难求。突然平白掉下一个舱位,岂能白白错过?     

从来没有出过远门,突然要背井离乡,流浪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,实在忐忑难安,但困守上海,也看不出有何前景。“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!”   有人说:“我准备好了!只要机会一来就可以抓住!”天哪!我可完完全全没有准备好,也看不到任何机会将会来到。   第四节  终于独自来到*。我搭乘的轮船,是真正最后一艘离开上海的轮船,停泊在高雄。船长说,他奉令别有任务,无法照顾我。“有人接待你吗?”我说有。有一位同班同学,家境富有,早就到了*,正好住在高雄,我可以试着去投靠他。   同学住在他姨丈家,好大的日式房屋,姨丈在晚餐桌上问我:“要不要在高雄住下来?可以住在我家,我也可能替你找到一份工作。”   何等的惊喜!   我还来不及回答,我同学却抢着说:“平鑫涛明天就要去台北了!”   台北?台北在哪儿啊?我去台北找谁啊?但我能说不吗?   第二天,我孤独的搭上了火车北上。慢车,十几个小时到台北时,已是万家灯火。   到台北后发生的故事,又是“说来话长”。   虽然没有流落街头,也找到了工作。公务员的生活十分清苦。   又是十年左右的贫穷生涯。     

第一节  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一日,我从高雄上岸,有位张姓同学,是同班同学中比较接近的,他家在上海开设规模不小的食品店,家境富有,早早到了*,定居在他姨丈家。他答应在高雄接待我。热心的姨丈留我住下,并为我介绍工作,但我同学说我第二天就要去台北,无异是下了逐客令。临别时他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,要我去找在台北的同学浦晋德。   真不懂他为什么如此急不可待的赶我走。他要我去台北投奔的同学,虽然也是同班,但和我十分陌生。晋德家境富有,生性外向、好动、好玩,不大上课,上课时常常状况不断,是老师们非常头痛的人物。四年同窗,和他几乎没有什么接触。   他怎么可能接纳我?但举目无亲,他是我唯一的希望。想不到我毕业后第一个要学的是怎样求人。   到了台北,接通了电话,讷讷的说:“我是平鑫涛,你还记得吗?”我不能肯定他记得我。电话那头却传来热烈的回答:“记得记得,当然记得!你到了台北吗?住到我家来吧!有好多位同学都住在我家,好热闹呢!”   多么出人意料的惊喜啊!他家在万华,房子很大,楼下是他家的小型棉织厂,楼上是住家,他和姊姊、姊夫同住。他的房间可真不小,大概有三四十坪,全部铺上榻榻米,七、八位同学席地而眠,行李随便放。开饭时他的姊姊和姊夫也会来共餐,饭后也会和我们“鬼混”一番。一天除了吃喝外,便是玩乐。当然大家都急于找工作,但工作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,除了聊天,玩乐,还能做什么?   我不知道为什么张姓同学拒我于千里之外,而这位陌生的同学却如此伸出热情的援手。   第二节  在晋德家住了两个星期,晋德有机会买到一辆二手汽车,他的私房钱不够,要大家乐捐,当然,每个人都慷慨解囊,我也只好拆开了衣服的缝线,取出一两黄金。我只有二两黄金,是父母经年累月,省衣节食下来的储蓄,是我孤身在台最后的维生本金。现在要奉献二分之一,真是心痛啊!   晋德把黄金在手中掂了掂,笑着说:“大概可以买到一个轮子!”   车子买来了,记得是雪佛兰敞篷车,真够拉风!每天下午大家挤进车子畅游台北。我从来没有坐过私家车,现在这样天天游车河,觉得很过瘾,但寄人篱下,前途茫茫,却又心急如焚。   想不到,这辆车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。   有一位同住在晋德家的同学沈开泰,建议开车到新竹,他姊夫是肥料公司新竹厂的厂长,欢迎我们去参观,说不定还可以帮我们找份工作,所以最好把可能有的数据带着。我们都还没有领到毕业证书,我就把学校给的申请美国大学的推荐信,带在身上。   新竹厂是肥料公司新建的工厂,设备新,产品优良。冯厂长很年轻,亲切地接待我们,晚餐过后,围桌而坐,问我们希望找到怎样的工作,对前途有什么规划。   这问题问倒了大家。老实说能找到一份足以温饱的工作,就心满意足了,哪谈得到什么*抱负。   我打破了沉默,“对我而言,既然读了四年商学院,如能找到一份会计工作,也算是学以致用。”我留下了学校的推荐书。   两天后,开泰说,冯厂长把我推荐给了台北总公司,会计处处长对我的学校成绩十分满意,要我第二天就去报到。真是喜从天降。   我是来台的同学中第一个找到工作的,学校的推荐书没有让我申请留学,却意外地因此找到了工作。   第三节   会计处处长接见我后,表示很欢迎我去上班,当天就由总务处安排住进了“单身宿舍”。一幢日式二层的木造房子,每层有二十多间房间,房间虽小,一床一桌,大大的木窗,宽宽的窗台。坐在窗台上看出去,是一排高高的椰子树。整幢宿舍的中间有个小天井,种满了热带植物。这大概是日据时代的一家日式小旅馆,别有情趣。住进这样安静的环境,又有自己独立的房间,觉得太幸福了。   我决心要好好把握这份工作,并且自信可以做得很好,但第二天上班,主管把工作交代下来的时候,整个人傻眼了。   其实工作是很简单的,只是把各种会计传票,记进分类账和总账,但学校里没教过怎样记账,简直无从下手。幸好敦厚的主管,不嫌其烦的教我。上班整整八小时,我一分钟都不敢耽误,下班后还自动加班到九点。   我是六月下旬上班,但开始记的却是一月份的账,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做这工作,好像这份工作积压下来只等我去完成。同一单位其它几位同事好像个个闲得发慌,看报、喝茶、聊天、上厕所,只有我一个人忙得像无头苍蝇一样。知道自己的技不如人,只有埋头苦干。   勤奋地工作了几个月就把积压的账本赶完了。我体会出,会计非但要记录企业的财务状况,也可以从会计报表里看出营运的得失,检讨过去、预测未来。好像人的*报告,可以及时查出病情,确保健康。所以,会计报告如果不能及时提供,就失去意义。因此,我决定天天记好账,次月五日前就做好每月的会计报告。求学时代,我希望在文学、艺术,或音乐方面发展,但“父命难违”下,大学读的是商学院,主修会计。我内心却对会计,一点都不喜欢,甚至有点讨厌,但是,既然我从事了这项工作,必须全心全力去做,务必做到最好。     

第四节   积压的工作做完后,每天也就不怎么忙,发现自己的英文不好,约了三四位年轻的同事,结伴去一位私人老师那儿补习英文。   上课的第一天,老师要测验每人的英文程度,各发了一本英文的童话书,要我们选读其中一则故事,随后用自己的英文讲出来。   看童话,当然没有问题,但合上书,用英文讲一遍可不容易了。同事们都讲得还不差,轮到我讲的时候,居然完全开不了口。老师一再鼓励下,就鼓足了勇气试着讲,但是,才讲了二、三句,旁边的一位同事,忍俊不住,大笑特笑起来,我脸红脖子粗的愈讲愈糟,他笑得愈厉害,甚至笑弯了腰,几乎笑得倒到地上去。   恨不得有个地洞可钻。正不知所措时,老师却生气了。她怒斥那位同事太不懂礼貌,英文不好,不是耻辱,不是取笑的把柄,有心学习才是重要。   我一直自知英文不好,但没有想到,竟是如此的烂。我会的字汇太少,文法错误,最最糟糕的是发音,糟得离谱,讲惯了上海话,舌头平平的,有些英语的音根本发不出来。   受此奇耻大辱,决定发奋从头学起。有位赵丽莲博士,华裔美籍,每天清晨在电台上教英文,从发音教起。天天收听,天天苦练,有了很大的进步。后来我又去上赵博士的英语班,进步很多。   学校毕业,只能表示完成了一个阶段的学习。   当你离开学校,各式各样的“功课”,会接踵而来。        

第一节  公务员的生活,虽然安定,但十分清苦。每月领了薪水,马上把整月的伙食费缴清,剩下的钱就要细细盘算后才敢出手。偶然在星期天到西门町的小馆子,吃一碗牛肉“汤”面(没有牛肉的汤面),就是很奢侈的享受了。   记得有一天,有一位同事,把我叫进他的房间,把门锁上,很兴奋、很神秘的说:“小平,(我那时候真是年轻)我要给你一个惊喜!”说着拿出一个纸袋,掏出一个红艳艳的美国苹果,“想了很久了呢,终于狠下心来买了,不舍得一个人独享,请你一起享用!”小心的一分为二,两人慢慢地啃着吃!好甜美啊!真是一个惊喜!我在上海从来没有吃过,这是第一次尝到苹果的滋味。   每天开饭的情景,更是精彩。一桌人各自盛好了米饭,还不能擅自行动,“桌长”一声令下,万筷齐发,要不了五分钟,就把菜一抢而空,连汤汁也不剩。为了补充营养,买了一个超小的锅子,偶尔用酒精灯煮一个鸡蛋,还不能天天吃,吃不起。   这样的日子,过了一年又一年。看样子,这辈子大概都要这样过下去。十六年“寒”窗苦读,背井离乡来到*,难道就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?   这样浪费生命,蹉跎岁月,不是办法,一定要想个“办法”,脱困而出。    加班?加班费杯水车薪,无济于事,不是办法;另谋高职?多少人“逃难”而来,人浮于事,哪里去找高薪工作?做生意?哪来的本钱,并且对买卖一窍不通,所以,更不是办法。  我有三位同学,在别的单位工作,待遇比我还差,他们常常下班后到我宿舍来“谋杀时间”,因为没有闲钱从事别的消遣。   有人说四个中国人聚在一起就是打麻将,我们不懂麻将为何物,却有志一同地感叹“钱”途茫茫。   怎样跟贫穷作战,也是我们有志一同的意向。      第二节  公务员的单身宿舍里有一大间交谊厅,公家提拨一笔小小的预算,可以添购书籍、唱片等休闲及进修的用品。我当然乐于担任这神圣的任务。   那个时代的*,书店寥寥可数,出售的书本大都从内地翻版而来,新书少得可怜。报纸只有*、新生报等几份报纸,内容乏味。杂志更少之又少。综合性杂志《自由谈》,销数最广;石油公司出版的以译文为主的《拾穗》,也销得不坏。此外,好像只有一两本小型的杂志,如《野风》等,此外,就是少数进口的外文杂志了。   因此,*有个不雅的绰号,叫做“文化沙漠”,我们这群“沙漠”中的子民,深受其苦。   我的书籍采购任务,根本无从着力。   于是,我们这“四个臭皮匠”(比三个还多一个呢),聊着聊着聊出了一个不是办法中的“办法”──挑战“贫穷”的作战A计划。   我没有资本,也没有后台,却多的是精力,下班后的时间也不少,何不翻译出版一本小说,估计只要销三千本,就可以对本对利,赚了钱就可以再出二本、四本、八本,良性循环,说不定从此立下基业,甚至在这“文化沙漠”中,长出一片美丽的仙人掌花。   销售三千本,有何难?文化沙漠的子民们如此饥渴,有好的新书,还不抢着要,(估计《自由谈》、《拾穗》都有一万本左右的销数。)当然,选的书要雅俗共赏,译笔必须十分流畅。那时,《蝴蝶梦》的作者莫里哀,正好有本新书出版,《拾穗》也选中了这本书,已打出了出版预告。如果我们能抢先出版,说不定就能出奇制胜。   于是这群初生之犊立刻付之行动,翻译、润稿、校对,分工合作,这本叫做《丽秋表姊》的书,两个月后正式出版。   印这本书的直接成本,大概要五百美金,我说服了一位富有的同事“投资”,赔了,由我分期偿还,赚了,分他一半。   另有一位同学,在报社做事,深受老板器重,他答应委托报社的发行系统发行出去。他说:“三千本,各单位分分就分掉了,毫无问题!”   捧着抢先出版的《丽秋表姊》时,大家乐极了,庆功──以白开水碰杯;大吃一顿──有牛肉的牛肉汤面。   《拾穗》的译本书名为《蕾绮表妹》,在我们的版本出版后一个月出版,时间上失去先机;定价比我们贵,又是节译本,而我们是一字不删的全译本。   好消息──《丽秋表姊》发行二星期后,就销售一空,必须再版;坏消息──按惯例,卖的钱,要半年后才收得回来,所以我们根本没有钱及时再版。事实上,半年后还是没有把账款收回来,因为发行单位说已记不起有这回事!   赔了夫人又折兵,大家做白工,我欠了同学五百美金,后来分两年才偿还完。   作战A计划出师未捷,伙伴们个个认命而去,不再跟着我起哄,我们这“四个臭皮匠”,没有想出诸葛亮的良计妙策,各自回归本位,我又变成孤家寡人一个。   第三节  痛定思痛,从实战*中,体会出几点珍贵的思考结论:   《丽秋表姊》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,畅售一空,可见*这个文化沙漠,十分渴望绿洲。出版事业正如未经开发的处女地,前景看好;只要做得好,即使面临强敌,也能旗开得胜。     

第一节  草创时的宗旨是办一本“智识性的”、“艺术性的”杂志,以译文为主,但不久后加强了文学性,也加多了“本土性”的作品。再不久后,有流行音乐的报导,也有古典音乐的介绍,诗人余光中先生曾写过许多民谣诗人的专栏。第七年起,变得最多。大量*文学创作,译作变得很少,生活性及趣味性的比重也加强。近年来,深耕专题,朝MOOK化的方向努力,这是内容方面的“变”。   本来有四位合伙人,出版三期后,负债累累,三人求去,剩我一人独撑大局,这是人事之“变”,当然,我个人的压力愈变愈重,负债愈变愈多。   苦撑到第七年底,实在精疲力尽,销数虽然缓缓上升,但仍是奄奄一息。积压胸中的块垒,终于爆发,酝酿已久的一次大大的改变,决定一试,将活马当死马医,如果变法不成,就“壮烈成仁”,我的意思是“关门大吉”。   早期《皇冠》定价五元,一百多页。篇幅太少,所以内容不够充实;定价又太低,成本永远不够,处处捉襟见肘。   于是决定把定价调涨到十元,内容加两倍。本来是“小吃”,改为“盛宴”。因为篇幅*很多,可以一次刊完一部长篇小说,称之为“每月一书”。那时候一本小说单行本定价一二十元,皇冠一次刊完,等于免费赠送。   当厚厚的一本新《皇冠》出现书市时,立刻引起“惊艳”。当年最畅销的《自由谈》杂志发行人对我说:“你在出字典吗?小心加速完蛋!”   事实上,非但没有完蛋,并且立刻引起轰动,当期《皇冠》一扫而空。   从此,脱离苦海,一帆风顺。可说因“变”得福。      第二节  当然,那次变法成功,主要是内容扎实,尤其是“每月一书”,发表了无数作家的成名作,如琼瑶的《窗外》、于梨华的《梦回青河》、冯冯的《微曦》、司马中原的《狂风沙》等等。一九三九年,来台的许多年轻作家,如朱西宁、司马中原等,经过十年左右的养息,生活渐渐安定,创作大盛。童年时代来台的,如琼瑶、林怀民等,也已成长,开始*于写作。可说人才辈出。但报纸限张,杂志又不多,可供发表的园地有限。《皇冠》及时扩充篇幅,相得益彰,也可以说“变”得正是时候。   那时候我也进入《联合报》主编副刊,早期的“联副”也以综合性为主轴,因为报纸限张,也刊载不少配合新闻的专栏或特稿。不久后,*文学创作,诸如朱西宁、聂华苓、琼瑶、高阳等最重要的作品,都在联副发表。   当文艺作品渐渐增多时,副刊连载中的武侠小说,我认为是“不能忍受的痛”,应去之为快。报社都把武侠小说视为销数的保证,我接编时就承袭了武侠小说的连载。我并不否定武侠小说,可惜我们连载的小说,故事平庸,写作态度马虎、草率。当我读到原稿上描写黑白二道英雄与贼寇,在广场的“水泥地”上打得天昏地暗时,不禁眼冒金星。但我每次在编辑会议上提出腰斩计划时,发行经理总是大声反对,几近咆哮,说是报份万一下跌,由谁负责?眼看有理说不清,我先把武侠小说的篇幅,渐渐减少。再把二个连载改为一个,最后统统悄然消失。   我可以傲然地说,那时代的大小报纸,没有不登武侠小说的,联副是最先开刀,处决了不良的武侠小说。在另一次的会议上,发行经理兴高采烈地宣布由于他们的如何如何努力,报纸直线上升时,我顺势报告说,足证腰斩武侠小说非但没有损害报份,说不定还有佐益。发行经理瞠目说:“武侠小说停了吗?我怎么不知道?”他当然不知道,因为他根本从来不看嘛。   也许你认为这是小事一桩,事实上,经此一役,我在编务上得到了更多的信任,更多的授权。当年报纸竞争激烈,大家着眼在如何拚新闻,冲报份,副刊似乎是“聊备一格”而已,我渐渐地使他们注意到副刊的“战略地位”。   在我主编联副的十四年多,另有一个“不变”的守则:任何文稿,不能言之无物,要读来有益,更重要的是──“要有可读性”。因此,联副连载的小说有二十多部改拍为电影。有些专栏如“各说各话”、“三百六十行外”等,以及连载的小说、散文结集出版单行本时,都十分畅销,足证读者的热爱。      第三节  那个时代的副刊,版面很“干净”,另一角度说,版面很古板,不大用图片。我认为好文章要吸引读者,需要好的包装。联副通常保持两个连载,一古典,一现代,天天配上插图。这是很繁重的工作,绘画者必须把书中人物全部设计好造型,再按故事发展画出故事。每天的头条,更精心绘制插图。“联合副刊”四字,天天换新。你现在阅读各报的副刊,版面都很“花哨”,图画占很重要的地位,但在当年,我这种做法,有很多人认为多此一举。   在我主编的十四年多,经历四任总编辑,相处都很愉快,也都支持我的各种做法。有一次,总编辑出国,由一位副总编辑代理。此公很资深、很谨慎、很保守,问题就发生了。有一天我发了一篇十分精彩的文章,幽默、风趣,有极高的可读性,我请画家设计了精致的刊头插图,整个版面也经过细心安排。第二天早晨看报翻到副刊,心凉了一截。整个版面已被更动,插图被抽掉,题目只是用大字排列。再读内容,更是吃惊,那些幽默风趣之处,都被平庸的文字替代,像老师改作文那样,被大大修理一番。     

这当然是那位副总编辑的杰作,传说他将是下任总编辑的热门人选,他这一棍“下马威”可真凌厉。以目前的标准而言,此公已侵犯了著作权和著作人格权。   《联合报》有个制度,每天有个编务报告,层层上报。在那天的报告上,这位副总得意洋洋地批评那天的联副,“版面庸俗,文字粗糙”,所以,“经过细心润稿,又重新改版,才改成今天这样清新的版面。”当然,他附上了我所设计的版面,以资比较。言下之意,他是如何的高明、辛苦,而我是如何的平庸、无能。   报告层层传阅,次日回到编辑部,我看到在他的报告后面,社长批示:“我看还是原来的好!”   大快人心!      第四节  二○○二年一月,《皇冠》再度从事了一项革命性的“变”。   众所周知,广告收入是任何一本杂志的命脉。由于经济的不景气,百业萧条,广告的大饼,愈来愈小,而争食的媒体,愈来愈多,非但要耗费更多的心力争取客户,甚至文化人的尊严,都受到折损。   又是一个变局的思考──没有广告又怎样?   不接受广告,可以把争取广告的人力物力,用在内容的加强;文章不被广告割裂,读来更顺畅;编辑的方针更加自主(绝对不会有“置入性广告”的困扰);出版流程更便于掌控。当然,也会面临巨额亏绌(杂志的定价与成本不成比例)。   说“变”就“变”──《皇冠》是第一本放弃广告的杂志。   没有广告压力下,编辑们工作得更得心应手,得到读者很大的肯定。   面对多变莫测的社会,我们的应付之道是,以“变”应“万变”。   “变”,是我们“不变”的原则。    

第一节   *早期,出版史上最畅销的两本书,都是经由我全力策划、完成。   有趣的是,一本为《*》出版;一本为《联合报》出版。   肯尼迪在一九六一年当选为美国第三十五任总统时,虽是一位炙手可热的政治人物,对一般民众而言,还是有些陌生。美国新闻处找来一本美国新出版的《肯尼迪传记》,希望由一家颇具声望的文化机构据以翻译后出版。他们选定了《*》。   余纪忠先生当然乐观其成,就把这任务交给了彭中原先生。中原的中英造诣极深,在美国多年,对美国的政治情况十分熟悉,由他翻译此书,当然是最佳人选。问题在于时间非常紧迫,此书必须在肯尼迪就职典礼前一天出版。全部作业时间,不到二十天,译稿必须先送交美新处审定,耗费时日。那时候印刷业很落伍,先要用人工把铅字一个一个捡出来,再排版、拼版,校对后改正又要大费周章。印刷又是慢速半自动的平板机,手工装钉更是费时。总之,要如期赶出来,几乎是mission imposible。   彭先生向余先生建议,唯有“和鑫涛合作,才有信心完成。”余先生同意全权委托我们处理。   那时候,我还是公务员,独力维持《皇冠》已忙得不可开交,接受这任务,压力很大,但对这挑战也怦然心动。   我把一家小型印刷厂高价承租下来,排字工二十四小时待命,又派专人守候在中原家,每译完一章,立刻送美新处,审定后的稿子再由专人直接送工厂,校对也在工厂待命,边排边校。中原译得又快又好,美新处很少改动。后勤工作又配合得天衣无缝,一切顺利。这一个“不可能任务”,居然还提前两天完成。   《肯尼迪传》出版后,洛阳纸贵,十分畅销,美新处也大量订购后分赠各界。我不知道这是不是“中时”出版的第一本丛书,但肯定是“中时”空前畅销的一本书。      第二节  不久后,我辞去了肥料公司第六厂的芝麻官职,全家搬来台北,住进东区的一幢小屋,只有二十四坪,但毕竟是我第一幢拥有的住宅。那时候,东区十分荒凉,地价便宜,我家盖在稻田中,车子只能到巷口,不能直达家门。   因为银行有房贷,又失去了公务员固定的薪水,难免有些恐慌,《联合报》的一位朋友问我要不要去担任一份周刊的主编时,欣然应命。  那是一份知识性、新闻性的周刊《现代知识》,从数据的搜集、内容的策划、发稿、看大样,只有我一人独挑大梁。周刊不像报纸那样有时间的急迫性,但比月刊紧张多了,虽然我卸下了公务员的工作,但这份工作使我更为忙碌。   但这份工作,却是另一个重要的机缘,改变了我的人生规划。   周刊的发行人是刘昌平先生,他对新闻的*性、见解的先进,也使我获益良深。   有一天,刘先生要我参加《联合报》的一个“重要会议”,社长王惕吾先生亲自主持,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王先生。他把一本英文书放在桌上,说:“这是美国*最近解密的机密文件,是十分重要的资料!”接着,他简短而有力地说:“今天是星期一下午三点,我要在下星期一的下午三点看到此书的中文版!”   会议接着由刘昌平先生主持,他把全书分成四份,由各组分别找人去译,三天后交卷。我主编的周刊,大都是译稿,有一批翻译好手,所以我负责一组稿件。   岂止是与时间赛跑,而是与时间拼命。   这文件的英文说有多难就有多难,非但英文要好,还要熟悉政治,好在我那几位翻译高手,个个“舍命陪君子”,日夜赶译。我负责阅读初稿和统一译名等工作,三天三夜没有合眼,所有提神的方法,冰毛巾、浓咖啡、提神药一应俱全,甚至到医院打点滴。   三天后如期完成,交去给刘昌平先生时,他说:“对不起,有人赶不出来,拜托,你们再赶一些!”   这本书真的如期出版。发行的第一天,《联合报》门口大排长龙,竞相争购。这本书在当年确是十分重要的“信息”,当然引起极大的关怀。   从这本书的出版决策到完成,我看到了王惕吾先生的豪气、霸气和魄力。   也学到了怎样和时间赛跑──不,和时间拼命!      第三节  一九六三年六月,我正式进入《联合报》,主编副刊。   这是一个突来的机缘。本来的主编是林海音女士,因白色恐怖的压力下被迫离职。一时间没有合适的接替人选。《皇冠》经过了惨淡经营七、八年后,已进入起飞阶段,我主编的周刊经过十个月的努力后,也日益*。这些都展现了我编辑的实力,可以重膺大任。   副刊,天天见报,时间与工作的压力,比月刊、周刊大得多了。《联合报》正蒸蒸日上,士气如虹。《*》也正突飞猛进,两报间全方位的竞争,如火如炽。跻身在这样的团队里,不知不觉在血液里掺进了沸腾的战斗力。   通常两报间的竞争,主力在新闻、在广告、在发行,但副刊终于也掀起了隆隆战火。   日本《朝日新闻》百万奖金征文,由三浦陵子的《冰点》荣膺首奖,是日本的一大盛事,也引起国际文坛的瞩目。     

第一节  我的忙,有些是情非得已,大都是自找麻烦;我的懒,却是“天生懒骨”,懒到骨子里。这两种天性,表面上是互不兼容的,但如果善于应用,也就相辅相成了!   四十多年前(够久远了吧),空军电台有个介绍西洋流行歌曲的节目“热门音乐”,真的很热门呵,那个DJ叫做费礼的,不怕你见笑,就是区区在下。那个时代,我在肥料公司第六厂做个小小的课长,公务员微薄的薪水,勉强养家活口,偏偏不自量力,办了一本杂志叫《皇冠》,虽然上自主编,下到校对、跑腿,甚至发行,都由我一人担任,开支奇省,还是月月亏本,难以生存。幸好出版的歌本却有盈余,正好弥补杂志的亏绌(电台做节目,主要是推销歌本)。问题是身兼四职──公务员、杂志、丛书,再加电台,工作之繁重,即使现在回忆起来,犹有余悸。   幸而我“天生懒骨”,想得出各种偷懒的方法,把时间偷来偷去,终于熬了过来。注意,我所谓的偷懒,不是不做、少做,而是用很科学的方法,用最短的时间把事情做好,甚至做得更好。比如,我做公务员,上班八小时,四小时就做完工作,剩下的时间“公然”看稿、写稿,或校对,由于我做得又快又好(年年考绩特优),上司们非但不加干涉,反而乐予认同。我的广播节目实在太“热门”,有五个电台轮流播出,但我很少亲自去电台,因为我有专业的录音设备,夜深人静的时候,在小小宿舍里录制,节省了许多舟车的劳累。每天的睡眠少得可怜,不会超过四小时,但养成了随时随地可以小睡的本领,如在上下班坐车的时候,即使只有十来分钟的车程,我照睡不误。这种“好”习惯,保持至今。理发,必打小盹。有次眼部动手术,上了手术台,就鼾声大作,醒来时手术已顺利完成。  第二节   在工作的压力下,发展出种种偷懒的绝招,应用在生活上,也十分管用──   必须与人沟通时,能通电话,我绝不写信。非要写信时,三言两语,开门见山。   登门造访的事情,当然尽量避免,当然也不太欢迎不速之客光驾寒舍。   读报、读杂志,选标题、选重点,不必大量细读;偶有喜爱的电视节目,必先录下再择时播映,就可以不受广告干扰,或快速跳过不精采的片段。   当我阅读时,必放音乐,一向主张“一心两用”。   当我睡眠时,必然播放喜爱的唱片,在乐声中进入梦乡。   当我进餐厅时,点菜这档事最好有人代劳,或者对侍者说:“把你们的拿手好菜端来!”有些店家有“主厨推荐”,大概就为我们这种懒人所设计。   我的书房,窗明而几不净,书桌虽大,却堆得满坑满谷,因为“懒得收拾”。   我的唱片架,却分门别类,整理得井然有序,否则怎能从数千张唱片中,找出要找的唱片。   我的服装,款式既少,量也不多,穿旧了换新,岂不简单。   必须采购时,绝不“货比三家”,看中就买。Shopping像谈情说爱,一见钟情的对象,可能是最好的选择。   凡此种种,不必备载。   我那位“亲爱的老婆”是工作狂,在工作上绝不马虎,但在生活上,由于我的“潜移默化”,其“懒功”更是青出于蓝。她绝不交际应酬;尽量不接受访问;酷爱旅行,但想去的、该去的地方年轻的时候都去过了,何况任何地方没有家那么温暖舒适,所以,近年来几乎是足不出户。至于日常生活方面,我喝什么,她喝什么;我吃什么,她吃什么,甚至给她“有毒食物”也吃!她所指的有毒食物,乃指那些“好吃得不能不吃,却是令人发胖的美食!”   谈到美食,我们实在懒得移樽就教前去餐厅,就设法外卖回家。外卖,这是我秘书的任务之一,举凡各餐厅之“最”──各式佳肴与餐点,她都如数家珍,适时供应。当然她还得随时提供新书情报、艺文信息,以至DVD的租借以及各种生活必需品的添购。我的秘书绝对不能偷懒,否则我怎能安享懒人清福?   我的公司与住家只有十分钟车程,本来每天上班,接班有人后,我只专注杂志工作,就改为隔天上班,后来干脆把杂志部搬到我家隔壁,一门相通,方便极了。那些杂志部的孩子们(对我而言她们都年轻得一如孩子)也都感染了我的懒性──可以自订上班时间;上班时可以喝咖啡、听音乐、吃零食;爱人或老公随时可以探班。奇怪的是工作效率奇高,期期提前出版,内容也奇招尽出、十分精采。   综观此生,我至今当过五年DJ,十四年公务员,编过五千多天联副,出版了六百期《皇冠》,三千多种丛书,拍过十六部电影,六百多小时的电视连续剧,工作量实在惊人。但工作从没有把我压垮,大概这一身“懒骨”,抗压力特强,产生的偷懒妙计,足以使我还能充分享受懒人生活,比如:遍游世界名胜,遍尝各种美食,拥有八千张CD,看过上万部电影,阅读的文字数以亿计,养过许多宠物,目前饲养一百多条锦鲤……     

第一节  小学毕业那年的暑假,闲荡到我家附近的一所美术专科学校。有一班儿童暑期美术班正在上课,学生大都是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孩子,老师正在教素描,我在窗外看得出神,回家就试着练习,没有石膏像可以*临摹,就拿家中的实物替代,画得非常开心,每天准时去窗外旁听。终于被老师发现,知道我没钱缴学费,允许我进教室“旁听”,还免费供应炭笔、画纸。我实在画得太快乐了,天天提前上课,最后一个离开教室。我画的这些画从不敢带回家去,因为父亲一定不会赞同。暑期结束了,老师告诉我,他愿意特别向校方推荐,可以免试入学。我鼓起了最大的勇气,向父亲提出这样的要求。父亲的反应比我想象还要激烈,他说:“我们家那么穷,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,你不是不知道,画家,哪一个不是潦倒贫困的?难道你甘愿穷一辈子吗?”   老师很同情我的处境,他说他小时候同样遭遇父母反对学画,逼得他离家出走,居然混上了一艘客轮,偷渡到日本,终于学成归国。他又说我很有天分,人的天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递减,现在正是最好的学习年龄。   老师很热心,他愿意到我家说服父亲,偏偏父亲是个极端固执的人。他们两人从争辩而争吵,最后是老师败北而去。伤心之余,我决定效法老师离家出走,偷渡日本。这个想法幼稚之至,从不出门的我,走了三个街口,就茫然地坐在人行道的石阶上发呆。出走到哪里去呢?有很多大轮船的外滩吗?外滩又在哪儿呢?又如何混上轮船呢?……   天色渐暗,我瘦小的身子,被大手抓住领子直提起来。又焦急又气愤的父亲找到了我。回家受到了最最严厉的处罚。一向不大认错的我,这一次不得不投降,答应“悔过求新”,答应不再学画,答应参加普通初中的入学考试。   一般小学生们大都做过“我的志愿”之类的作文题,大都胡说八道一番,或者说些老师、父母爱听的话。小学生,哪能有什么志愿可谈,但我在小学毕业那年,已意志坚定地要做个画家,甚至已经有个很好的机缘等待我去发展,但这个机缘却硬生生的被剥夺了!   这是我第一次“失去”的*,至今还是记忆犹新。   第二节  我生平的第一份工作,领的第一份薪水,买了第一套新书,却在二十分钟后失去了。   大二暑假,短期打工,工作不轻松,报酬却少得可怜。领到薪水的那一天,还是快乐极了,这是第一次凭劳力赚的钱,立刻赶去书店,买了一套《约翰克里斯朵夫》。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小说,已在图书馆读过两遍,实在太喜欢,希望用第一份薪水,为自己买第一件礼物。   平常,我是舍不得坐车的,买了新书,急于回家,所以破例搭乘电车回家。车子十分拥挤,当我下车后,发现我的宝物不见了!你可以想象我是多么的沮丧。   这是我印象深刻的又一次“失去”的*。   再去打工,领了第二份薪水,但我还是没有买到这套书,因为上海的物价飞涨,书价涨了一倍,钱不够。三度打工,终于买到了这套书。一年后,我却从这次“失去”的*中,得到了意外的收获。   大学毕业前,同学们筹备出版毕业纪念册,每人缴了一笔钱,募集了一笔经费,由我保管及运用。那时候,战争形势炽烈,上海的物价,天天飞涨。我担心纪念册编好付印时,成本大涨,就把所有的钱订了纸张。果然,后来纸价大涨特涨。出售后赚的钱,非但支付了全部印制成本,还可以让全班同学进餐厅大吃一顿。这是我大二那次“失去”的*,体会出来的“谋略”。      第三节  大学时同班的女同学们,大都是富家千金,正值青春年华,个个争奇斗艳,但也有一小群大概三五位,服装比较朴实,也不浓妆艳抹。对我而言,很有亲和力。当她们要求我为她们温习课业时,当然欣然应命。其中有一位文静寡言,面目姣好,年轻的我,难免心动。似乎她也对我印象不恶,渐渐由集体温课,发展为个别研讨。她家正好在我回家的中途,每天放学后她主动陪我步行回家。经过黄昏中的公园,常会流连忘返。我们很少约会,不论喝杯咖啡,看场电影,对我而言都是不胜负担,我也不愿意由她请客,虽然我们每天几乎都有一二小时独处,但都是淡淡的“君子之交”。有一天她邀我去她家温课,发现她家竟然十分豪华。白色的精致豪宅,庭园深深,穿着*的仆佣,送茶、送点心。她外表朴素平实,却成长在这样一个豪富之家。自卑与自尊的交织,使我强烈地意识到我们的感情不可能有美好的发展,心底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墙,从来不让一丝一毫情意溢出墙外。我想她当然知道我的家境清寒,从不要求到我家以免使我感到尴尬,只是默默地接受我们这种纯纯的交往。   毕业餐聚那天,同学们戏笑着向我们祝福:“向新郎新娘举杯。”她都大方的接纳,似乎认为这是很自然的事,我却有些不知所措,内心百味杂陈。毕业以后,前途茫茫,尤其在这样战乱时候,我能给她什么愿景?更何况我们的生长环境,如此悬殊,我不以为有“终成眷属”的可能。     

第一节  听说有这样一种“说法”:  全球的华人(包括两岸三地的人民和世界各国的华侨)只有两种人:一种人知道琼瑶(至少听过);另一种人从来不知道琼瑶。  这种“说法”,可能是爱戴她的读者的溢美之辞,所隐藏的含义是琼瑶是知名度很高的人。四十多年来出版了六十多部小说,又据以改编了五十部电影和六百多小时的电视剧,写了两百多首歌曲,琼瑶的名字必然广为人知。但琼瑶写作的动机,不在乎有多少人知道,而在于她的作品能否深入人心。作品的一贯主张:人间有爱。对琼瑶而言,不时有多少人知道她,而是全球的人类有两种人:一种人相信爱情,一种人不相信爱情。她希望前者远超过后者。  对于真正爱护她的读者和观众而言,也许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——  琼瑶到底是怎样一个人?  最简单的回答:琼瑶是一个女人,琼瑶也是位作家。  那么,琼瑶又是怎样的一个女人,又是怎样的一位作家?  当我被“说服”撰写我自己的故事,我知道无法避免不写琼瑶。前面提过,在我生命中的“三个大梦”中,琼瑶是我“梦”中的主角。在《皇冠》半世纪来创业的历程中,有四十年之久,琼瑶和我一路走来,相扶相携。  正因为过于相知,反而无从写起,正像许多作家旅行到一个陌生的国家,虽仅短短几天,回来后都能写出洋洋洒洒的锦绣文章,但请他们描绘生活了一辈子的居住所在地,反而无从下笔。  曾经在一家内地的图书馆,发现二十多本有关琼瑶的书籍,但我不认为它们真正写出了琼瑶。我也无法在一篇短文中写出完整的琼瑶,只能从生活中的一些体验和回忆,提供拼图中的若干图片,看看能拼出多少?  我必须从我们首次见面说起,虽然是四十年前的往事,还是印象深刻。  第二节  一九六三年初冬,琼瑶接受了电视台的访问,从高雄来到台北,我到车站接她。  那一年琼瑶出版了《窗外》,又写了《六个梦》中几个中篇,《副联》和《皇冠》分别连载《烟雨濛濛》和《几度夕阳红》,因为编务上的需要,通讯频繁,但信中很少涉及私人事务。基本上,我熟悉她的作品,对她本人却是陌生的。从当火车进站,旅客蜂拥而出时,在人群中一位身穿黑色的衣服,几乎未施脂粉的年轻女子,缓步走来,我一眼就认出她是琼瑶。我们虽然从未见过,却是“似曾相识”。  琼瑶似乎也是一眼就看出是我,我们像老朋友一样握手言欢。  我们谈了一些访问的细节,用过简单的晚餐后,开车送她回父母家,在青田街的一条冷僻小巷里。为了安全的考量,我没有立刻离开,坐在巷口的车中遥望。眼看她在大门前徘徊,按门铃的手伸出去又放下,犹豫不决。  她从炎热的高雄来,穿着的是短袖上衣,初冬的台北夜晚,寒气袭人,为什么要忍着冻在门前徘徊?这景象使我疑虑重重、又深觉不忍,正打算下车前去问个究竟,但看她终于按了门铃。  本来只是对她文才的仰慕,没有任何私情的羁袢,但那“不忍”,尤其知道不忍后的故事,难免“怜惜”,拨动了心弦的第一个音符。  后来她告诉我,那天本来打算住旅馆,但阮囊羞涩,又不好意思开口向我借钱。她很不愿,也不敢回父母家,她一直是家中不被宠爱的孩子,《窗外》的出版,是父母大为恼怒,本来就很淡漠的亲情,更增寒冰。  出生在内地,童年时适逢抗战,随着父母到处逃亡,颠沛流离,琼瑶几乎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小学教育,辗转来到*后,插班进了六年级,基础太差,功课当然赶不上,成绩奇惨。幸运的考进了北一女,进入名校,情况更惨,同学个个优秀,她除了国文外,其他功课一塌糊涂,初二时甚至留级了。  父亲是师大教授,母亲是建中老师,家中四个孩子,她是长姊,如此“不成材”,偏偏弟妹个个优秀,当然令父母十分痛心,非但失宠,甚至打入冷宫,在孤独、无助中,小小年纪居然服毒*,昏迷了一星期才被救回。  十八岁那年,高二,面临沉重的联考压力,“这个时期的我,已经不止是孤独、寂寞和无助,”琼瑶回忆说:“还有很深很深的恐惧。”花样年华,却生活得如此黯淡无光,就在这段时间,一位国文老师的怜爱和鼓励,开启了少女情怀。这段纯纯的初恋,非但不被祝福,而被严加禁绝。接着联考的连连败北,前途茫茫,羞愧与沮丧下,再度服毒,这是三年中两度*。  这些故事,在《窗外》这本书中我早就读过,但当时只认为是小说的情节,想不到小说的叙述已经淡化,实际的遭遇,更为惨烈。  《窗外》出版后,触动了父母*的心结,写信痛责。双方感情,降到零点。  也因为这些原因,琼瑶回到台北,对回父母家游移不决。  第三节  从童年到少女时期的苦难,并未因为结婚而结束,反而是另一种煎熬。  琼瑶决定结婚,也许过于草率,潜意识里希望早早脱离苦海,另组一个独立自主的家庭,从此过着平凡而快乐的生活。但夫妇间的感情基础不足,何况平凡而快乐的生活,也必须具备基本的经济条件,贫困是婚姻的隐形杀手。尤其孩子的出生,经济的压力更使他们喘不过气来。    

她常常抱怨手指跟不上脑子——想得快写得慢。往往不到半个月,可怜的手指因握笔太久而磨破了皮。包扎后的手指,写得更慢。电脑流行后,她不胜雀跃,下苦功勤练,学的是仓颉,打字时要拼部首、选字,严重干扰思绪,无法应用。后来,她发现有一种命名为“大易”的程式比较合用。因为学过仓颉,再学“大易”,必须要忘记旧的,才能学好新的,事倍而公半,她还是决心喜新弃旧。  果然,“大易”使她得心应手,“大易”的程式设计师特别为她量身打造了一套私房词库,一连串的成语或用词可以用一二码搞定,使她如虎添翼。当她写《环珠格格》时,想“吾皇万岁、万岁、万万岁”等诸多复杂用语,打二码就轻松完成,她说像《环珠格格》这样长的小说和剧本,若没有电脑,怎可能完成?电脑好用,但必须下苦*习。  第六节  谈到学习,想到她学琴和学画,又是趣事连连。  学琴是童年梦想,突然有一天心血来潮,兴趣大发。学钢琴实在太难,正好电子琴流行,比较容易上手,于是买了一架上好电子琴。店家示好,特别安排一位音乐老师,到家任教。本人也深爱音乐,何不“陪太子读书”,同时学习。可惜两人都没有太多音乐细胞,一首《小蜜蜂》弹了个把星期,才勉强学会。弹了几个月,我首先投降,琼瑶依然孤军奋战,一二年后,一般的曲子都能应付裕如。她嫌教材的曲谱太冷门枯燥,希望弹自己喜欢的歌。老师特地为她听音写谱,记录下不少中外名曲。琼瑶觉得这些珍贵的曲谱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”,建议出版,公诸同好。《我最喜爱电子琴》以豪华版本问世,每集收录了一百一十一首歌曲,共出版了十二集,被音乐教师广泛采用,许多失传的歌曲,因此而保存下来,这是琼瑶的“心血来潮”对音乐的小小贡献。  学琴的同时,也一起学画。琼瑶喜欢工笔重彩,拜喻仲林先生为师。这是我们一生中最快乐的时期,那个时期琼瑶不大写作,我很少上班,双双“不务正业”。  学了十个月,从临摹学起,已渐能创稿,不幸喻老师胃癌遽发,在病榻前喻老师希望我们完成他三个愿望:开一次大规模的展览,除一本画册,照顾他家人。经过了几个月的筹划,喻老师的画展在历史博物馆和皇冠画廊同时展出,观者踊跃,售画所得,足够安家,精致的《喻仲林画册》也堂堂出版,是重彩工笔画最好的典藏本。  琼瑶的著作,全部由皇冠出版,即使琼瑶的“兴趣”,也与“皇冠”的出版结下了不解之缘。  第七节  不论写作、学画、学琴以及从事电影和电视,琼瑶的“求好心切”,固然是一种美德,但也常使她吃尽苦头。  《几度夕阳红》写了前面的十万字,她自认为写得不够好,毫不犹豫地弃如敝屣。幸好她的小弟从垃圾箱发现了这一大叠稿子,好奇一读,大为惋惜,把稿子送来给我评审后,认定就此丢弃是暴殄天物,说服她写完了后面的部分,全书洋洋洒洒四十万字,被视为琼瑶的经典之作。李翰祥把它改拍成电影,分成上下二部,长达四小时,全球卖座鼎盛。若不是小弟机警,及时抢救原稿,否则大家就读不到这部“好看的好小说”了。就是因为她的太“求好心切”,才会把辛苦写成的十万字,扔进垃圾桶。  每写完一部作品,她都会把稿子搁一阵子,再重新修正,一直修正到满意为止。所以她交出的稿子,错别字都少之又少,如果我在读稿时找出一二个错误,必然邀功地说:“看,这里找到一个错字!”  写作,由她自己控制,可以尽量做到完美,拍戏就不同了。导演、演员、工作人员都会影响品质,不是琼瑶所能把握,她就全程掌握拍摄过程的各种细节,从*、初剪、配音、配字幕,琐琐碎碎,她都不厌其烦地把缺点调整到最低,一部电视剧所花的心力,比她自己写小说多过十倍、百倍。  我也很少看到像她这样急性子的人!说是风,就是雨。对工作的要求时只许提前,不可落后。更重要的:赶工却不可草率,基本的标准又好又快!每当对某一件事急得团团转的时候,我的直觉反应是台风来了!置身在台风半径里的我,赶快“乘风破浪”,帮她达成任务。  一般来说,琼瑶的个性很温婉,待人接物都是和颜悦色。如果心情不好,就婉拒见客,“我没有把坏心情带给别人的权利!”她说。所以在人群里,她永远笑脸迎人。  再好脾气的人,当然难免大发脾气。往往在工作延误,或品质欠佳,再求好心切和急躁的个*织下,火山就爆发了,并且一发不可收拾。她不会大吵大闹,更不会摔门摔东西,只是一言不发,把自己紧锁在房间里,或者独自出门,不知去向。其实这比大吵大闹更令家人担心。我的因应之道是先不去打扰,让她平静下来,尤其虚言劝慰,不如帮忙提出解决的方案。  在生活上,我们之间也难免有意见不合而有所争纷,如果错在我(通常是误会),那么,“男子汉大丈夫说道歉就道歉!”即使有时候犯错的不是我,为什么我让她犯错呢,所以道歉的还应该是我。其实,我道歉,她不好意思,一场风波就烟消云散。这是夫妇相处的艺术。事实上,我们真的很少很少吵架,一年一小吵,十年一大架而已。至于为什么吵,鸡毛蒜皮,怎会记得?    

第八节  不过,也有很多事,却让我永远“记得”。    三十年前,我要到台中洽公,长途开车有些无聊,问她要不要同行,她欣然允诺,并邀妹妹和她的男友同行。   那天倾盆大雨,视线不佳,驾驶技术不好,终于发生车祸,刹那间天地变色。小妹脾脏破裂,紧急送医开刀;琼瑶被车窗的玻璃碎片,割得遍体鳞伤;我双脚骨折。医师为我处理伤口敷上石膏,躺在床上十分懊恼,也十分自责,我为什么要好端端的邀请他们同行,并且闯出这样的大祸?   但见琼瑶步履艰难地走到我床前(医师刚刚处理好她的伤口,有的缝线,有的擦药),她可能前来责怪我的粗心大意,抱怨我的肇祸,怎样向重伤的小妹交待?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向她说抱歉,她却先开口,“车祸是常有的事,大家平安就好,受点伤没有什么了不起,千万千万不要自责!”那么的体谅,那么的温暖,我无言以对,心中有一个声音:“这辈子我们不会分离了!”   这是我们第一次面临大难,她却以如此宏宽的心胸面对。她外表柔弱,内心刚强。之后,也遭遇过好多次更大的灾祸,也都携手克服。二三年前,我们不慎误入陷阱,可能是最严重的一次。我几乎有一个星期彻夜未眠,苦思对策。琼瑶出奇的冷静,和我细细分析各种情况,终于理出头绪,拟定对策,竟然拨云见日,反败为胜。   本来,打算好好报道这个事件的经过,但经琼瑶劝阻,“事情过去就好,让我们学习宽恕,懂得忘记!”   好多好多年前,我们被卷入一桩被侵权的官司,官司胜诉,被告被判刑八月,不能易科罚金,必须服刑。被告是一个书生,琼瑶不忍其误入歧途而锒铛入狱,居然请求我们的律师提出非常上诉,要求被告减刑。居然所请获准,改判六月,可以易科罚金,免除一场牢狱之苦。原告上诉要求被告减刑,恐怕是司法界罕见案例。柔软的心情,宽拓的胸怀,这是琼瑶。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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