弧上的舞者-梁晓声中最后主角的结局和内容如下:
“肯定是你父亲对他们讲过。”
“我想也是。当教师、教授、导师的人,有些事,从不讲给家人听,却会讲给学生和弟子听,而且毫无隐瞒。是我父亲的那几名学生往*写的信。你说他们不是多事吗?”
我说:“你也不必埋怨他们,他们无疑是出于善意。”冉说:“那女人如今成了一位富寡,子女都在美国商界,她只和一位老佣人住在台北。写小说,算是位女作家,和三毛和琼瑶,都有挺亲密的交往,她专程从*赶来,目的只不过是想赶上参加父亲的追悼会。住下后,一听说父亲并没死,不用说是很惊喜的。又听说父亲的处境狼狈,她就一厢情愿地认为她有责任拯救父亲于水火之中。当天就有人替她往我家挂电话,父亲接电话时很激动。我几乎没见到过父亲有那么激动的时候,他握着听筒的手都在发抖,脸上忽然地容光焕发,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。放下电话就擦皮鞋,穿上最体面的一套西装就出门。那天是星期天。母亲很诧异,问父亲哪去?父亲含含糊糊地说去看一个人。母亲有些困惑,也有几分疑心和不放心,派我暗暗跟着。在公共汽车站父亲发现了我,不许我跟着,后来又同意我跟着了。
当他和那个*来的女人见了面,我立刻就看出他们不是一般的关系了。但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,我当时也猜不着。他们互相问候了几句,再就不说话了,彼此默默地望着。他们那一种目光,都含情脉脉的,如同一对儿久别重逢的情人。我觉得陪坐在一旁挺不自在的,借故离开了房间,坐在前厅等候父亲。两个多小时后,父亲才出现在前厅,父亲脸上的晦气一扫而光,仿佛变了一个人,变成了一个踌躇满志又相当自信的人似的。回家的路上,我问父亲和那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?父亲很坦率,他承认是他青年时代的恋人。我又问父亲此刻心情如何?父亲说两个字足以表达——幸福。这一种回答差点儿使我哈哈大笑起来。我接着问父亲有何感想?父亲一边走一边背了一首李商隐的诗——“锦瑟无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。庄生晓梦迷蝴蝶,望帝春心托杜鹃。沧海月明珠有泪,蓝天日暖玉生烟。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。”父亲顶喜欢李商隐这一首诗,以前也常背诵的,所以连我也能背下来了。但是那一天我听了之后,心里好生的别扭。我挺替我母亲难过的。和那个*来的女人比起来,我母亲显然是丑妻,胖得不成体统,每天跳迪斯科也减不了肥,性情也乖张。人家那个*来的女人,风韵犹存,谈吐相当儒雅。虽然也快六十岁了,但仍女人味儿十足,还浑身具有那么一种浪漫气质。我有些恼火地问父亲,两个多小时,你们不见得一直面对面坐着尽说尽说吧?互相有什么亲热举动没有?父亲*朗地笑了。我很久没听到父亲那么*朗地笑过了。父亲更加坦率地回答我,总不至于像电视里的两位播音员那样吧?还问我有何感想?我说我的感想就是——你们以为你们都是在以温馨的态度对待生活,在我看来都是自作多情,故作多情,没劲!那一天回到家里,看着我父亲和我母亲在一起,我觉得好荒唐,好奇怪。我暗想他们当初怎么会结婚呢?以前,父亲整日伏案不息,母亲每天早晨匆匆去上班,下了班忙忙碌碌地做顿晚饭。吃完饭一家三口各归各的房间。自从有了电视机之后,晚上才一块儿聚在客厅里看看电视。我并没觉得父母之间有什么互相妨碍的地方,大概他们也没觉得过。如今母亲退休了,父亲也是个半赋闲的人了,每天二十四小时,每个月三十天,他们谁也躲避不了谁了。这就成了一种不幸。记得有一天母亲当着我的面对父亲说:“真奇怪,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你了呢?‘而父亲回答:”这正是我早就想对你说的话啊!’回到家里,母亲背着父亲问我:“你爸究竟看的什么人?‘我没出卖父亲,我替父亲打掩护,说就是去看一位当年的老同学。以后父亲又单独去看了那个*来的女人几次。有一天,父亲不得不主动向母亲坦白了,因为那个*来的女人临走前要到家里来做客。我至今也不清楚这是她向父亲表达的愿望,还是父亲向她主动发出的邀请,反正结果都是一个——父亲向母亲坦白了。也许有些不得已的成分。母亲一听就火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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